期予就是那个期予

“Living in the fast lane is getting kind of lonely.”

【姐多】予我的色彩与痕迹

#JieJie&Scout

#现实向 回国隔离时间线

#暗恋成疾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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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提及所有病症及治疗手段相关内容均为杜撰,无科学依据,较不得真


————

[你一靠近,我的世界就下起雪,雪落有声。]


01.


第三次了。一百二十四秒。

赵礼杰仰面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默数秒针走数——其实睁不睁眼也没太大区别,在这短暂又漫长的两分钟里,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突然地,平时不算多好也不太差的视力忽然开始间歇性下线,从一两秒重影开始,到长时间的全黑,起初像低血糖,后来就不像了。

视野中浓重的黑色在第两分钟的末尾慢慢变浅变白,一百二十四秒,重新回归光明。

赵礼杰眨了眨眼,发现这回还和以前一样,正常得好像刚才两分钟只是他的错觉。

手机屏幕还亮着,里面在放他们世界赛的比赛视频——赢了冠军不代表不要复盘不要训练,该看的东西还是得看,该找的失误还是得找。

他又眨了眨眼睛想,总不会是被自己没扭开技能的走位失误菜成这样的吧。

不至于不至于,赵礼杰苦哈哈地笑,把视频拉回两分钟之前——根本不是什么失误,而是他们的中路大爹连躲7个Q的灵性操作,实在是有点细节,自己没忍住就多看了两回。

是因为操作,是的,是因为操作。

如果他也可以有这么细致的操作就好了。

其实大可以不必妄自菲薄的,赵礼杰理性上明白,他的成绩,走到现在的成果,一些时机的判断,驯龙之子的说法,完全能说明他足够与之相配,可这个“之”指代李汭燦,这个人在他的感性上,永远是个光芒万丈的背影。

他一直站在他身后,比赛的时候训练的时候,甚至是有一些走路的时候,赵礼杰习惯性地跟在中单大爹的身后,好像看着他的背影就足够幸福。

不过私心里大概是觉得不够的,一点都不够。

赵礼杰想,不然何苦自欺欺人呢。

明明就只是想多看看关于他的部分而已,不是为了操作,是为了这个人,为了这个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住在他心里的人。

掌心用力地摁在左侧胸口,赵礼杰感受到胸腔里那颗鲜活心脏由于恐慌而剧烈的震颤逐渐平息,回归正常的频率。

不知道哪里居然生出一丝诡异的平和,告诉他没有什么好怕的,本来就该这样的。

是说这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失明,还是说他居然爱着一个前辈,并肩作战的队友?

事不过三,他暗下决心,再有第四次就去看医生。



02.


回国的隔离管制还算宽松,至少在吃这方面不像冰岛那时候那么令人窒息,想吃的东西基本都能供应上,要点什么别的也可以找跑腿。或许是因为这些原因,又或者单纯地只是回了国而已,赵礼杰觉得自己惴惴了许久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今天要营业,有个线上采访,吃过午饭就要去做。田野已经在微信小窗里疯狂私信,无非都是把当时金星宇强调过的东西再讲一遍。

“知道了小田队长,”赵礼杰摁语音回他,“我还在吃饭。”

那边几乎是秒回了一段语音,指尖触上白色方块,滴的一声的一刹,眼前突然一花。

半口汤噎在嘴里不上不下,他一下丢了手机,挺狼狈地呛咳起来。

好在这下子只是虚惊一场,没有发展出后续的一系列麻烦——除了让他再也没有吃饭的心情之外,没有任何不良影响。

不吃就不吃了吧,反正在隔离,每天的活动不超过一百步,少吃点倒也就算了。

赵礼杰收拾好餐盒,站起来打算去拾掇一下自己好几天都鸡窝一样的脑袋,又在镜子里颇不满意地审视一番自己——隔离酒店没有剃须刀,再这样过两天他就要变成原始人类了。

弄好头发换好队服,准时打开电脑准备视频连线,百无聊赖之中他又拿起手机,继续自己看到一半的B站视频。

屏幕上炫目的光影闪动跳跃,那张自己日夜描摹的脸以各种锋利角度掠过,赵礼杰看得认真,视线久久停留在那双上挑的狭长眸子里。

那双总是闪着光的,漂亮的眼睛,什么时候能装下自己呢?

视线明明灭灭,暖黄的灯光、漆红的门、净白床单,这些所有的色块揉成一团,混做一片茫茫白光,最终寂灭。

手机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好像弹了一下,不知道掉去哪儿了,赵礼杰伸手摸了两下没找到,干脆整个人蹲下去。扣好的耳机扯的耳朵有点疼,他也没敢给拿了,生怕一会儿又摸不着。

好在很快田野就给他发消息,手机在桌脚边缘响了一声,循着声让人找着了,在屏幕上胡乱戳了两下,居然还真给点出一条新的语音来。

“进房间了你赶快的。”

“马上,”赵礼杰又摸索着发语音回复,“洗把脸。”

手机在这过程中又震了一下,大概不来自田野,赵礼杰没空管,放下手机调整好坐姿静等这一阵过去。

大概又过去一分钟,可能更久,视野慢慢清晰起来,在勉强能看清楚的那一秒,他多一下也不耽搁,点进了视频连线。

生怕过一会儿又出什么幺蛾子。


好在大概这莫名其妙的玩意儿也知道采访重要,安安分分没捣乱,整个线上访谈也就半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他几乎是泄掉半身力气,动也懒得动,就着采访的架势往桌上一瘫。

刚才那条消息还没看。

突然想起来这回事,赵礼杰摸过手机,新消息提醒明晃晃显示着数字4,三条来自家里人,一条来自李汭燦。

[好无聊。]

三个字加一个句号,却硬生生让赵礼杰盯着看了好久好久。

怎么能这么……这么喜欢他啊。



03.


Hibari是第一个知道赵礼杰不正常状况的人。

那天下定决心的事不过三最终也没有成真,他总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这么多顾虑,可能单纯就是怕,讳疾忌医这种心理只有当切身经历的时候才能被理解的。

不过他也没再往下熬多久,在稍微放宽了一点点的政策下他们每天能略微地串一串门——赵礼杰基本不去找人,毕竟现在这个状况,见谁都是风险。

不过不去找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来找他,金星宇在采访当天夜里就敲了他的门,塞给他一大包小零食,在门口跟人唠了会儿磕,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赵礼杰给吓的心里一个咯噔,心想自己真有这么明显吗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还能给发现,一边还要装作莫名其妙的样子同人说没啊,且毫无破绽地开几句玩笑。

金星宇几乎被人唬住了大半,半信半疑地又念叨几句,再讲几句直播合约相关就打算走,哪曾想以往间隔一两天才来一回的突然失明不过短短八个钟头卷土重来,慌乱只从脸上闪过一瞬,和失焦瞳孔一块儿逃不过经理妈妈的火眼金睛。

“……卧槽?”自认为见过世面的金经理伸手在赵礼杰面前晃了晃,带起一阵风,“……别演啊?”

赵礼杰叹口气,状似不好意思,往旁边退了一步:“进来讲。”


“所以就是,你从下飞机开始到今天,快一周了你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跟人讲?”

金星宇坐在椅子上,看着坐着床沿垂着脑袋的少年,几乎觉得他大概是疯了才能平静成这样:“哥,你真是我哥,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

赵礼杰没说话,抬手揉了揉眼睛,愣了半晌又揉了揉,再抬起脸来那双瞳孔里就恢复神采:“……好了。”

金星宇给气的抬起手就要敲人一个爆栗,手都伸到一半了又换成掌心向下,照着人的脑袋毛撸了一把。

“先带你去看一看?”说着他就要拿手机准备隔离期间外出事宜,“你这个事儿还是拖不得。”

“咳。”赵礼杰抬手碰了碰金经理跷着的膝盖,尽量摆出一副听话乖巧的面容,“那什么,能不能先……别跟别人说。”

“别人?”

“……别说出去。”赵礼杰顿了下,搜刮出一个看起来还蛮有道理的理由,“我自己都还不清不楚呢,惹别人担心。”

“如果……如果真有什么事儿,再跟航总他们说起就是了。”

赵礼杰冷静而平和地说了番话,大概针对他自己的状况对队伍的影响,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他自己在心里想过多少回,什么合同什么安排,甚至连违约金他都想过了。

金星宇听他讲了一会儿,大概是手上正忙着也没有理他,这会儿一放下手机立马地狠狠敲了人一脑瓜子。

“别tm废这些话。”金星宇拍拍人肩膀叫他换个衣服,先往外走要去联系相关工作人员。

走到门口了才回过头来补上一句,“队员那边我不说,我们这边也先不细讲。”

“会没事的,你自己也别乱想。”



04.


他们俩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

实在是急诊看不出什么东西,赵礼杰没事的时候又是真的没事,不得已拖着留观,等到白天再去门诊做进一步检查。

晚上就眯了三个小时,从一大早八点钟就开始折腾,查到前三项都还正常,也不知道后来是触碰了哪个节点,光线散尽的前一刻他只记得——那个小朋友手里抱着的狐狸玩偶好像李汭燦。

这一回有五分钟之久,赵礼杰被这两天折腾得早就能平静对待,最坏的设想都做过,至少现在看起来也不算有太大的问题,他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那当然不全是的。

只是在担心,如果不能够再和中单选手并肩作战,他们好不容易才站在一块,好不容易才追上了他,怎么就是昙花一现呢。

只是坐在对面的医生看见了他发作的全过程,沉默了一会儿,关掉了裂隙灯。

“你这个情况也不用做什么检查,不是器质性病变。”那医生嘴里的话赵礼杰听不太懂,除却这一句,他只记住了医生说要给他再联系一个谁来。

于是他歇过了劲儿,又被晕晕乎乎地带着走。

最后坐上防疫工作组派来的返程车,金星宇手里攥了一大叠报告。

“……你先歇着吧。”他把那一叠纸卷起来,轻轻敲了敲赵礼杰额头,“我现在不问你,反正在隔离,你自己想一想。”

“……谢谢。”

除此之外,赵礼杰觉得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后来眼科医生给他找来的是精神科的客座主任,赵礼杰见到人还懵了一瞬,差点以为医生是不是在嘲讽自己脑子有问题。

……那当然不至于。

那医生过来就问他,是不是有心事啊。

给说中了。

“你想一想,每一次出现症状的时候——或者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比较有相关性的事情?”

赵礼杰听不太懂,但还是照着想了想。想到小狐狸玩偶,看到一般的混剪视频,连扭七个Q的细节操作,甚至只是,一条语音。

他用力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色块又开始发花,试图稳住心神却越想越慌乱,面前医生的脸都扭曲起来,变成一帧幻觉。

夺冠的时候,他的狐狸哥哥满含笑意的眼睛,望向他时候的,罕见的柔和的脸。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常被锤的小腹兀得疼痛起来,赵礼杰弓下腰,只觉得无端凄楚。

……什么啊,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份上,喜欢到外化到身体,还偏偏手都不敢伸,也太窝囊了吧。

赵礼杰你可真怂啊。他这样骂自己。



05.


今天天气不算太好,雾蒙蒙的,天色很暗。

赵礼杰躺在酒店的床上,随手翻了翻那一叠检查单,最后全部丢到一边。

特异性心因性视觉障碍综合征*。

如此高端的名字,只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人,喜欢了太久喜欢的太深,压成永久的心事。

医生说,心事能够消解的话就会好,不能的话,发展成全盲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好金星宇没多问他,不然要他在长辈面前承认自己喜欢队友,还是公开表示不谈恋爱的队友,那可真是太社死了。

救命啊。他在床上打了个滚,刚好压到自己的没电关机了的手机。

摁下开机键,看屏幕跳过开机动画,闪到锁屏,屏保正中央弹出一堆消息提示,微信的居多。

先是阿布小窗弹他问他什么情况,又是王一帆和kenzhu过来关心了几句,还有就是一些群聊日常的热闹。

最后跳出来的是李汭燦。

[怎么不在?]

[Jasper说你病了,怎么回事?]

他没忍住,盯着这条显示不完全的消息两秒,眼眶一热。

怎么办,怎么办啊……

他不是不怕,也根本不能完全地接受,他记得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慌乱得砸碎了一块钢化膜,还碰青了一块胳膊上的皮肉,那一大块乌青现在还没完全消下去。

只是他想他自己大概是早就知道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医疗手段能解决的问题,他早就知道自己对中单选手的心思有超乎于队友和朋友的态度,李汭燦这个名字像一把重锤,挂在他的颈项,勒得人无法呼吸不说,还要拖拽着他陷进荒芜沼泽。

他把手机摁在胸口,感受自己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半晌翻了个身,终于再忍不住堵成一团的酸涩。

眼泪沾湿面庞,洇上床单,赵礼杰想,哭没有用,可是他真的好想哭。

想要花光所有力气,像小孩子一样痛快地大哭一场。


[没多大事,就是金星宇太紧张]

赵礼杰面不改色地扯谎,寻思着反正李汭燦看不见他,说假话也不怕被戳穿。

就是辛苦金星宇给他背个锅了。

李汭燦那边回的很快,一条语音,发过来问他怎么现在才回。

“刚回来啊,”赵礼杰也干脆语音回他,“饭都还没吃。”

那边半天没反应,过了五分钟甩过来一张酒店服务小程序的手机截图。

李汭燦给他点了午饭,大概还惦记着他出去看病的事,居然给人点了碗排骨面,还加鸡蛋。

赵礼杰看了半天,只觉得刚哭过的眼睛又发胀发酸起来。

还好还好,只是想哭,还没犯病。

他一直知道中单选手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看他不顺眼的时候就是除非必要话都不会多说,欣赏他的时候又不会吝啬表达亲昵甚至幼稚的依赖,对他冷淡的日子是真的根本不熟,对他好的时候又好到任何一件事儿都看的出来。

可能他是无心的,也可能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照拂,可偏偏赵礼杰看着人背影走了太久,久到那个身形刻在他的心底,烙进骨血。

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理解,才刚满二十岁的自己,怎么会这样的,爱上一个人。



06.


连麦直播玩游戏,自己玩游戏,开直播,吃饭睡觉。

隔离的日子过的其实也很快。

还有个晚上就要结束隔离了,回基地了。

朴到贤要回家,李汭燦也要回家,一旦分开那就少说是一个多月的分别,赵礼杰想都不敢想这一别的后果,怕是到时候李汭燦会回来,他回不来了。

不剩几天了,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泛出冷光,随时准备好坠下,给他一个宣判。

金星宇也在等他要答案。

微信电话敲过来的时候赵礼杰在刷牙,两下吐掉泡沫水接起电话,那边劈头就问,你想的怎么样了。

“坦白从宽吗?”赵礼杰还在试图开玩笑。

“……”那边沉默了会儿,再开口时声线也变平和,“真不是我非得催你,只是这个事情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虽然Scout有可能回不了家,但是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的呀杰杰。”

赵礼杰给金星宇这一句话砸的脑袋发懵。

“什,怎么……”

他话都不会说了,只觉得莫名,更觉得恐慌——万一他的心思已经明显到连金星宇都看的出来,那李汭燦呢,李汭燦会怎么看?

“你那天手机掉地上我帮你捡的,”金星宇只好叹口气给人解释,“壳里放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是,他一个整天看正主的正牌队友,居然要到粉丝周边站去买签名照。

买就买了还藏在手机壳里。

“……我得跟他说清楚是吗?”

“不是说清楚啊大哥,”金星宇几乎要给气乐了,“你得跟他表白,表白懂吗?”

赵礼杰沉默了,是啊,他得跟人表白,无论同意或是被拒绝,他都得讲出来,这是了却他心事的唯一解法,没有捷径,没有岔路。

就这一条,不知道前路如何的大道,他得往前走。

就像他看不见前方的职业道路,在那件事情上他义无反顾地往下走了,可是现在呢。

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要面临这样的选择。

“……我明白。”赵礼杰在电话里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再度安抚了一番为他担忧的经理,“我会在这两天处理好的。”


得找个机会去找一趟李汭燦,赵礼杰暗自安排计划,又顾虑到自己这么个情况,先排除掉游戏,再排除掉吃饭,思来想去,寻思着国内也没有极光可以看,根本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

烦死了。

微信聊天界面打开了半天,输入框填满删掉数次,赵礼杰觉得自己像极了第一次约暗恋女孩子出来玩的高中生,小心翼翼又忐忑不安。

最终还根本约不出口。

他盯着那个对话框,几乎要把手机盯个洞出来,似乎这样就能透过手机看到对面的人,看见李汭燦,然后不管不顾地打一套技能上前,要他看见他深藏的不安与深恋。

可是他不敢。

怂吧,拖吧,我摆烂了。

赵礼杰丧气地往床上一瘫,念叨着不如世界毁灭吧。

世界没有毁灭,房门被敲响了。

韩国人带了点口音的中国话在外边响起,也不说来干嘛,就只是叫他开门。



07.


两个多星期没有真切地看见那个人了。

可慢腾腾地开了门,仍旧躲闪着视线不敢看他。赵礼杰是怕,怕看人一眼就要勾起什么情绪,不是表情失控就是症状发作,都挺不对劲的。

李汭燦当然看出了他的躲闪,也没说什么,拧着眉头往他房间里挤,挤进小打野明显气氛压抑的地盘。

从房门被敲响的那一刻起赵礼杰就开始觉得不舒服,眼睛干涩刺痛,看什么东西也都是重影——这种状况是这两天开始的,大概是他最近真的思虑过重,心事的积压加剧症状的显现,他也知道不能这样下去,可他没有办法。

是吧,怂不是我的问题。

李汭燦进他房间就跟主人回家,毫不客气就床上一坐,指挥赵礼杰给他拿吃的。赵礼杰见他这个架势,想像以前一样乐呵着嚎两声 嘴几句,再被打一拳。

可是他笑不出来。

猜测自己的表情大概很难看,赵礼杰也就放弃了假装些什么,沉默地给李汭燦拿了东西,窝回椅子里。

李汭燦本意似乎也不是要拿吃的,接过来了就放在一边,也沉默着看人,一时间谁都不说话。

这种沉默最消磨人的心志,赵礼杰心跳如擂鼓,重影毫不例外地变成杂乱的涂鸦,然后黑掉。

明明早上才这样过,现在又来。

赵礼杰在心里计数,一秒一秒数自己的脉搏——还算平稳,数到七十五次差不多是一分钟。

数第七十六下的时候,肩膀突然被拍了拍。

他吓了一跳,又不敢抬头看人,就只往后缩了缩,后背贴到椅背,退无可退。

酒店沐浴露的味道已经离得很近了,赵礼杰知道李汭燦靠过来了,知道他一定发现了。

“……怎么回事?”

那种声线也是赵礼杰没太听过的,低哑的颤抖的,情绪复杂的。

大概是在担心他吧。

“别看啦,”赵礼杰抬头,根本不知道视线该往哪儿聚焦,自己觉得大概是往床头柜那边看了一眼,“检查单子在那边。”

李汭燦没动。

赵礼杰:“嗯?”

一阵细小的气流浮动,沐浴露味道倏地把小长颈鹿整个笼罩——李汭燦靠过来,伸手拥住了他。

那个怀抱好暖,赵礼杰想,本来都做好准备了的,最坏的准备。

现在却忽然一点都舍不得放开了。

“金星宇跟我提过一点,”李汭燦的声音靠的好近,好像就贴在耳朵旁边,“……我还不信。”

赵礼杰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闷笑:“不信正常,换我我也不信。”

搭在后肩的手放开了,随后一片温热贴上他冰凉的手掌,五指挤进被冷汗濡湿的指缝。

“怕不怕?”李汭燦轻声问,“万一就这样了?”

赵礼杰诚实地点了头,眼前还是一片茫然的灰黑,但心跳却莫名地越来越快。

“怕……看不见还是小的,”赵礼杰自觉又在口出狂言,自己给自己逗乐了,“主要还是怕以后就不能再打职业了。”

“这么热爱赛场啊?”李汭燦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赵礼杰没应,寻思着这都半天了也没见症状有所缓解,怕不是真要他做点儿什么,于是下压的唇线又向上弯成一个弧。

“……是怕再也不能跟你站在一起。”

他的声音很轻,混着呼吸,说出来的话却很重,是一个少年全部的心的重量,接不住就要摔得粉碎,万劫不复。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拉起来,指背触碰到某种温凉柔软的触感。

这种感觉令人无端联想,赵礼杰倏地就愣了。

“你看不见是吧?”李汭燦忽然这样问,看面前少年下意识点头,撑起了自己半蹲的身体,向前仰了脸。

唇齿交缠的瞬间,赵礼杰直觉心脏狂跳,马上要从单薄胸腔里炸开,迸出浓血似的。

灰黑剥落,替而代之是大片的茫白,又从面前这张脸开始,逐渐沾染上绚烂色彩。

鲜活的世界,烂漫的阳光,和……眼前的人。

都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



08.


他的症状很快就好了。

恋爱这个名词有了实感,在心里慢慢发展出重量,替代了单恋的惴惴不安,心事抹平,没了思虑的压迫,心因破除,自然病就好了。

那天的拥吻太漫长而热烈,后来李汭燦几乎是落荒而逃,手机都忘了带,被赵礼杰接到了金星宇的电话。

那边金星宇更过分,一听到李汭燦手机里响起小打野的调调,喊了句百年好合就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立马掐了。结果过半晌还得跑来问赵礼杰状况怎样。

“很好,我觉得我好了。”

赵礼杰随便栽倒在床上,心情愉悦,只觉得窗帘缝照进来的光都变得明亮起来。

挂了电话他打算把手机给李汭燦送去,送到人门口又差点给门板拍一脸,中单选手的暴力是亲昵的体现,赵礼杰无奈,偏又自得其乐地全盘接受。

他再敲敲门,房门很快就开了。

“我还没问呢。”赵礼杰从门缝里探进去一个脑袋,笑得傻兮兮的,“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哥哥?”

李汭燦沉默着红了脸,差点又想甩给他一门板,视线躲来闪去却猝不及防和人撞了个正着。

那眼神滚烫而炽烈。

他沉醉其中。


fin.


*特异性心因性视觉障碍综合征:心因性视觉障碍是有的,文中的是根据这个改编来的,会不会发生不知道,怎么治也不知道,大家就当成爱情的力量就好啦。

喜欢的话红心蓝手可以给一给吗

彩蛋是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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